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被《舌尖三》捧红的章丘铁锅背后,那些不为人知的匠人故事——林柄元

2019-03-18

中国人对食物有着超乎寻常的执念,

人生每个重要的仪式感,

都在各类美味中得以留存。

从食材到烹饪器具,

讲究的主妇,总是要精心挑选,

才能寻觅出最让人垂涎的那一抹味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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融入生命中的铁锅情怀

一拿起,便难以放下

清晨,冬日的薄雾笼罩在章丘何庄的上空,带着薄薄的凉意。在这个季节,温暖的被窝总是让人流连的,而74岁的林柄元,已经开始了一天的工作。

数十把不同规格的大槌、几口上了年岁的红炉,铁板、铁器、工具散落在院子各处。伴随着沉稳有力的捶打声,空气中开始散发出金属特有的冷冽味道,铁屑在周围逐渐蔓延开来。

林老17岁跟随着父亲学艺,57年以来,他一直坚持着使用传统的技艺打铁。林老自豪的说:“50余年,我打过的铁锅没有上万把,也有九千把,现在济南市许多领导家里,都还用着我的锅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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Δ林炳元

林老的这番话,绝对没有夸张的成分,在我看来反而还稍有点保守。

林老,原名林炳元,出生于章丘河庄。父亲林郎璧,是当地远近闻名的铁匠。从小就在叮叮当当的铁匠铺中长大的他,自然继承了父亲的手艺。没有什么传承古技艺的情怀,只是因为在那个时候,选择很少,而铁匠铺的工作,能让一家人得以生存。

打铁这件事,就像每天吃饭喝水,成为了林炳元命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。经过两年的勤学苦练,19岁他就能在铁匠铺独当一面。大锤剪裁、火炉煅烧、热锻成型、冷锻调整、锻制镜面......制作铁锅的每一步工序,都已深谙于心。

Δ林炳元

36岁以前,林炳元一直在父亲的铁匠铺帮忙,随着一双儿女的出生,生活压力陡然增大。很多村里的同乡,都选择出外打工。朴实的林炳元没有想那么多,他只是建立了属于自己的铁匠铺,除了铸造锅具,又增加了打造农具的业务。

在铁匠铺最辉煌的时候,8个火炉不间断的燃烧,把20多名铁匠师傅的脸印得一片通红。一口铁锅有十二道工序、十八遍火候、1000℃高温冶炼、36000次锤打,一个手艺精湛的师傅,一天也最多只能制作一口锅。虽然出品很少,但终究还是靠着这家铁匠铺,供两个孩子上了大学,成家立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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Δ林炳元的铁匠铺

遭遇机械化冲击

执拗的匠人精神开始显现

林炳元的前半生虽然辛苦,但还算平淡幸福,他骨子里匠人的执拗,在55岁的时候开始显现。

2000年左右,国内传统的铁匠铺被机械化冲击,铁匠铺的生意一落千丈,师傅们陆续离开,最后铁匠铺只剩下一只看门的老狗。儿女们都劝他,辛苦了一辈子,该歇着了。

在铁匠铺关闭的日子里,林炳元在家看了两天电视,又出门看看别人下棋打麻将,心中始终像塞着一团棉花,闷得透不上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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Δ逐渐荒废的铁匠铺

林老的侄女出嫁,请他再打一口铁锅,要随着嫁妆带到北京。侄女泪眼汪汪的说:“大佰,这口锅我是能用上一辈子的,以后看到他,就想起家,想起你们”。

为侄女打完这口锅,林炳元就在闹市上支了一个摊,自己打锅,自己卖。前半身打铁,是为了求生存,现在一个人打铁,是传统向机械的宣战,是一个中国手艺人的执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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Δ林炳元坚持自己打铁

2018年,随着《舌尖上的中国第三季》的播出,章丘铁锅火了。许多人不远万里赶到章丘买锅,铁锅销量暴增6000倍,造成“章丘无锅”的空前盛况。

原来关闭的铁匠铺们一家家死灰复燃,大肆招工。“7次热锻、5次冷锻、3.6万次锤打”的工序,成为了许多人赚钱的绊脚石。用机器把原料轧出形状,然后捶打抛光,表面上和手工制作的并无二样,利润却能翻好几倍。

那段时间,很多人来找林老“合作”,他都拒绝了,只留下几个有真手艺的老师傅,依旧坚持手工锻造,每一捶都绝不含糊。大家都说他傻,可他自己说:“一辈子都是这样做的,改不了,也不想改。真的铁锅不吃油、不粘锅,别人一用就知道了”。

不到半年的时间,《舌尖》带来的浪潮逐渐消退。章丘的40几家铁匠铺,现在留下来的也就四、五家真材实料的,其中就包括林炳元的铺子。

林炳元用他的一生,见证了章丘铁锅的兴衰成败。眼看他起朱楼,眼看他宴宾客...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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Δ锻造中的铁锅

我们离开的时候,林老正在教一位年轻的顾客“开锅”。银白如雪的铁锅在大火的烘烤下,由棕黑色变成紫红色,最后神奇地幻化成深蓝色。那抹蓝色像是深夜乡村宁静的天空,朴实、温柔。

现在章丘铁锅都被炒到上千块一口,林老还是始终坚持着四、五百一个的价格不变。一辈子,一口锅。林老的一生,说不上传奇,但绝对配得上“匠人”两个字。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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